關於游泳

如果我的手上舊傷痛到受不了了，我就會叫自己去游泳。你以為游泳很容易，但是養成SOP ，從書桌到游泳池這段路— -一感覺到要游泳的念頭就去換泳衣，騎車到游泳池，不准偷偷繞路去買冰淇淋 — -其實非常不容易。

當我跳入泳池的瞬間，我總是想到Tom Ford 執導的電影Nocturnal Aminals ，裸體的女人們在紅色布幕前抖動身體，身上的贅肉竄動。因為我看著半身泡在水裡的陌生人們在泳池道靠牆的盡頭互相群聚聊天，看不到人們的臉，聽不見空氣中繞射的回音在挑高的泳池裡互相疊加的嘈雜，你只能看見人們在水裡克服阻力移動。而你換氣，吐氣，換氣，吐氣，頭抬起水面時，聲音湧入，你聽見剛剛股票運勢，潛入水裡，你聽見你自己的呼吸。

那是另外一種芥子納須彌，你只是切換在無我非我的時空裡。外面的世界，與自己的世界。

你知道霎那確切是多少秒嗎？換算起來，佛家說的煞那是0.018秒，一天有86400秒，一秒有30萬個剎那 — — 無怪剎那即永恆，因爲0.018秒連微秒都解析不了，對皮秒和飛秒來說更是永恆。

昨天我在咖啡館讀到一本書，「卡夫卡的42個魔幻時刻」，是集結台灣作家為卡夫卡的日記寫的續集。書中不時穿插德文，我感到疑惑，卡夫卡不是用捷克文寫作嗎？

不，維基百科上說他用德文呢。他生在彼時的奧匈帝國，身為猶太人，他受到德文教育，也上了德文大學，因此用德文寫作。但當時捷克民族主義興起，以捷克文寫作的人也佔了一半，國內形勢緊張。

噢，原來如此。十年前去過卡夫卡的故居，但是我現在才知道他的母語是德文，我怎麼記得他的故居都是捷克文的紀念品？對於十年前不說德文的我，這件事沒有意義。但是我現在知道了，覺得非常開心，我就可以以原文來讀他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