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dric

Stasy Hsieh
Oct 28,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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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我昨天夢見他了。

我夢見我要搬到荷蘭的學生宿舍,有四個房間。我一間一間走,走到最後一間的時候,我看見他穿著白色套頭毛衣在桌子上寫些什麼,椅子靠的牆上是他的籃球架與一些健身器材。

倒不是說我知道他健身 — — 我只知道他每天慢跑 — — 我倒抽一口氣,叫帶領我參觀房子的人別出聲,我就靜靜看著他在桌子前寫字。

醒來的時候我沒有哭,但是非常憂鬱。我想我下午看程式碼看到一半的時候哭了。

我曾經和乾媽說過,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沒有一個我想要的結局呢?

乾媽不耐煩地大聲說道,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佔有。

那一刻我生氣了,我想叫她閉嘴。

我的怒氣讓我想起,我非常不喜歡乾媽需要我的幫助時,卻說著她在想我 — — 沒關係你要幫忙可以直接說,我會幫的。但是不是裝得好像你沒有任何意圖,我也討厭我的信被公開在社交軟體上。我想冷靜一下,所以我把她封鎖了。

已經兩年了,竟然還會夢見他,而且這麼活生生地扎心。我哭得亂七八糟。

憂鬱到我下午跑到書店看夕陽,看了「愛的不久時」,說明一個女同志愛上一個男人的故事。發生在歐洲的性與愛,在你身邊的人身上不斷發生,而你總是硬生生把門關上,你可以精神戀愛,也許肉體性,但兩者不會是同一個對象。只有當任何事物用歐洲語言說明的時候,你感覺沒有道德規範,以及枷鎖,你當然愛人,但你不相信人們會愛你。你不相信關係,你不知道永恆。你可以當一個兩肋插刀的朋友,但你從來沒把握當一個情人。你不喜歡太過真實地分享自己的日常。當朋友同學們或多或少釋出欣賞你的訊號的時候,你退後一步,微笑,把門關上。你覺得你們的共同朋友太多了生活太多交集了,你希望有一個人像外星人一樣橫空出世,當你們不再相愛的時候,簡直像沒有存在過一樣,你可以繼續過你的生活。如果一直相愛的話,那也很好,簡直像秘密情人一樣,你可以徹底重新建構對另外一個人的基本認知。

我不知道自己物理學家以及作家的身份該如何並存,我想我總是掙扎於如何解釋自己,切換自己的腦袋的運轉。

你想狠狠地把在瑞士的事全部忘記。你不相信什麼世界上發生的事都有其因果這件事,事件就是單純的事件。你討厭什麼正念,你只相信獨立事件與詳實的科學分析。你是一個堅決的信仰科學的人。你想寫一篇小說,開頭是這個夢,但你覺得你的想像回憶飛起來的時候,你無法活在正常的世界。

你感到煩躁。你該回家了。但你心裡空蕩蕩的,你覺得你的職業人生從離開Cedric之後從來沒有進步,而他是多麼輝煌聰穎,你覺得自行殘穢。你希望Cedric有一天還會用WhatsApp聯絡你的瑞士電話,於是留著瑞士的電話號碼。但他從來沒有傳過訊息給你,倒是讓你感到意外的人們偶爾問說你在哪裡,你好嗎。

你覺得是時候把在瑞士認識的人們從生活中移開了。

你厭世地覺得世界上有真愛,只是不會發生在你身上。你覺得自己愚蠢。你只喜歡沒有回報的愛,你一直給,直到有一天發現對方也愛上你了,你感到害怕,於是切斷一切聯繫方式,消失。追根到底,你愛的是戀愛中的自己的生活與幻想。你幻想的是Cinderella — — 幻想吧,直到午夜,然後再真實不過地面對職場家庭賬單與中年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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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sy Hsi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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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Stasy Hsieh

Bare honest witness to the world as I have experienced with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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