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我並不相信星座，但是昨天，我昨天檢查了唐綺陽的每週星座運勢。她說，射手座的朋友，千萬別累壞自己了。要注意健康。

那的確是這週/十月給我的印象。我總是自己給自己許多壓力。每天除了工作之外還有許多必辦事項 — — — 不是待辦。

我累壞了，我在週五晚上，還是在看email — — — 看我要求報價單的公司給的回覆。我還是在回覆工作Telegram上的訊息以及交友軟體的訊息，我在排隔天的行程表。我………把自己掐得無法呼吸。

昨天工作上做出最有壓力的兩件事，一是寫出一封email給報價的軟體公司，說「抱歉，我目前沒有好消息。我真的很尷尬。我在開會上的確提出了這個6000元議案，但我們經費有限，請問是否有更彈性的方式呢？因為我在十一月中有個試用期報告，於是我的老闆決定把Yamcs的project 放到十一月中再回答。」

於是當我打給我爸的時候，他說，「前面你說的很好，但後面你的機構的私人問題就不用提了。」這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經歷到的歐洲可以直接提這些事 — — — 也一定有人覺得冗餘，但是沒有應該如何如何。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從我的信中看出我的左支右絀，心靈上的。我的處境也讓我覺得對外尷尬、對內壓力很大，因為他們已經仁至義盡回答了我五個技術問題。我也害怕對內提出這樣報告，我的無力單獨承擔問題會顯示我沒有能力。 — — — 「不，這不該只是你扛的東西。你的機構也要支持。」一個加拿大朋友說。

我喝了一些酒，我需要一些出口。讀了Missoula這本書，我完全可以同理這個大學鎮上的受性暴力女生們所受的煎熬，因為我也曾經是其中之一。

我打給二姨，二姨即使那麼忙碌，卻還可以同理我的處境。那使我的週五夜晚終於轟隆隆地坍塌 — — — 噢，這世界上終於有人聽著我說話，想像我的處境而沒有說「但是」 — — — 那些「但是」都讓我覺得骯髒。我繼續讀著Missoula，吞完安眠藥之後失去意識睡著。

我沒有提起這週走失的錢包、遺失的心愛的皮手套、正漸漸毀壞的右手、正漸漸覺得飛蚊症越來越嚴重的雙眼、我明顯意識到的漸漸失去的記憶力、和我因為自我保護而愈趨麻木的心情。

也許這些是一再面向越來越大的挑戰、做出更大決定的代價 — — — 我會失去讓我覺得安心而珍貴的事物。就像上帝要求該隱給出他的兒子。只是這次，上帝甚至連問都沒問，就直接拿走了。

而我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