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體老師,傾聽
好友的大體老師真是個帥哥(恕我這麼說),他的遺孀喜歡做包包。
「那你還怕血嗎?」當初他在做職涯選擇時,我們針對這件事認真地討論。
「好像久了就不怕了。」後來他不怕了,但也選了精神科。
大體老師的遺孀喜歡用衣服,褲子坐背包,爬山,以及聊天。
有天我的背包壞掉了,我問朋友他有背包可以跟我以物易物嗎?
他其後拿了兩個背包給我 — — 讓我選,一個是牛仔褲做的,一個是墨綠色登山褲做的。我想,也許是從大體老師生前的衣物做來的。
我用一本書交換。我們來以物易物吧。
每次放書或者電腦進去,再帶著背包出門,我總感受到許多溫暖。回家後會再把背包仔細清洗。
我相信善意是被累積的。
前天同學從泰國回來,我們約在星巴克見面說再見。六個月不長不短,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認識過身邊的人,沒有以「人」的角度認識身邊的人。我總是糾結在「學習」而忘了好好微笑打招呼。
他說了自己以前在當助理工程師的事,說了泰國的旅行,說了家裡的事。我聽著,覺得興味盎然。他唱饒舌,也許當健身教練,也許……..。中途有通人資的電話打來,他接了起來。
「我第一次發現,妳很會傾聽。我跟妳在講話的時候,妳是真的只在聽。我們就在這個時空。」
「謝謝。」
我覺得他才是那個傾聽者。他總是在聽,然後過了幾天,告訴我,我說的話對他來說的意義是什麼。「妳說的,這個結束才是真的開始,我現在懂了。」
我們在星巴克門口說了再見,對確診無法來的同學一起感到抱歉。
然後我去見了乾媽,她說我正在一場風暴裡。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長大之後說實話很難呢。
我傳了訊息給正在環遊世界的朋友,他的人脈包山包海,總是有辦法找到我需要的人,並把聯絡方式交給我。他馬上回了訊息,給我聯絡方式。
乾媽抱了抱我,拍拍我的頭,說我累壞了。對。她唸了一些古梵語,拍了拍我的頭,我覺得那個大體老師的包包正在對著我說些什麼溫暖的鼓勵。
同時我身邊的人也累壞了,謝謝幫我debug的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