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了這麼久,我還是想說…

Stasy Hsieh
Jul 11, 2022

我很遺憾。對不起。

當我曾經有瑞士居留證的時候,也還幻想著繼續在當地工作的時候,我透過LinkedIn以及身邊的環境認識了許許多多原先不會認識的人。

其中一個我的德文課同學M,以及在萊茵河畔撿到我的行事曆的女子C,都成了後來惠我良多的先輩與友人。

首先我很遺憾我沒能好好把握機會,在每個場合,不論寫信,或者說話,都好好把握機會表達感謝。我常常把場合搞砸,變得尷尬,然後那畫面變成我可能終其一生的遺憾。

M沒有說過她自己的家庭故事,畢竟我當初找上她是請她給我職涯建議的。只是我偶爾在德文課的breakout session裡聽見她的短講,會分享她在不同國家長大的經歷,我知道她是印尼裔,在柏林與紐約長大,有非凡的學歷,在紐約與日內瓦當NGO顧問,現在正在做在職的博士研究。

在LinkedIn上面看到的,以及她彼時願意說的,就是這些。你可以感覺到一種保留,她好像並不會開心分享。

有一天課程結束後,我問她作業以及筆記能否與我分享。她遺憾地說沒有保留筆記,那便是我們email往來的開端。我離開了PhD的那天,她寄信給我,透露一些焦慮地說,Stase,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離開嗎?

我站在台北的精神科診所外,一面看著燈號依序亮起來,一面想著,我可以說到多坦白呢 。

她極為優雅專業地形容自己面臨的職場霸凌與種族歧視,還有自己幾乎夜不成寐的恐慌,如此已經四年了。她因此轉趨半職,半PhD。

噢,原來如此啊。

呃,所以,我以為霸凌與種族歧視只有在職場上才有,其實在Academia裡面也有嗎?

有。不過我以為是因為我是亞裔。

我也是亞裔。

噢對。

我想這也許是M坦白的極限了。她無法也不想描述自己的工作場合。她明確地這麼表示。其後我們討論是否要到Saint-Gallen或者繼續在Basel做研究,以及教授要怎麼選 — — 可是你問錯人了,我就是選到錯的。

我很難形容那種無與倫比的錯亂,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可以相信誰,每個人對你的善背後原因都是因為他需要你的什麼,你一旦接受了善意,最後騎虎難下的是自己。Everything comes with a price。

但是那天我心情好了一點,因為我發現自己不是唯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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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sy Hsieh

Bare honest witness to the world as I have experienced with it.